唐颂刑侦录12谣言真的能杀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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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落

我叫唐颂,今年25岁,在这家派出所当辅警已经5年了。

从当辅警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规律的生活作息了。虽然大部分人会认为,警察熬夜是由于“犯罪分子不会休息”,但其实,这话只说对了一小半——除了常规意义上的“犯罪分子之外,“不会休息”的还有找不到自己家的醉鬼、熬夜下注的赌棍以及拖拖拉拉的嫖客。

这不,我们前天晚上刚接到群众举报,带回了三辆面包车的赌棍,光是做笔录就花了十几个小时。和一般的犯罪团伙不同,赌棍之间可没有兄弟义气或是伙伴情谊,他们先是心照不宣、避重就轻,挤牙膏一般地说出了自己的赌博经历,紧接着就开始着急忙慌地检举隔壁审讯室的赌友。

做完所有人的笔录之后,我连着睡了十几个小时,醒来后发现天气在一夜之间转凉。于是,穿着短袖出现在大厅的我,连着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

“你是不是放了窃听器在值班室啊,怎么才刚提到你,你就忽然出现了?”说话的人是我的老搭档黄警官,“赶紧穿上外套,咱们出警去。你起了,小刘就不用去了。”

大厅门口有一面警容镜,每个警察在出门前都被要求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以及佩戴设备。如今,黄警官正很不耐烦地站在镜子前,一边等着我,一边把手插到自己的头发里,试图把头发搞得蓬松一些:“你麻利点,这趟咱们去财大。”

“财大就值得你这么催我?开车3分钟就到,耽误不了。”说话间我已经整理完毕,拔腿就往车上走。派出所出警现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财大这个距离我们必须在10分钟内到达,晚一分钟就有可能会被投诉。

黄警官跑得比我更快,一矮身就钻进了警车的驾驶座:“你可真会挑时候,再晚两分钟我和小刘就出发了。这回财大报警的可不是员工家属区的那些老姐姐、小阿姨们,而是个女大学生。”黄警官特地强调了“女大学生”这四个字,然后转过脸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长这么大,进过女生宿舍吗?”

路上的三分钟时间已经足够让黄警官介绍完这个简单的警情:报警人名叫王昭蕴,财大本科二年级在读学生。她声称自己于昨天傍晚在宿舍内丢失了一条宝石手链,几个舍友帮着找了一晚后无果,于是决定报案。

虽然在失窃类案件当中,很多失窃品都比较难举证,但这条手链不同:王昭蕴保留了购买时的发票,可以直接证明这条手链购买时价值元。而在大众观念中,宝石类首饰又是比较保值的,所以这一条手链刚好构成了一宗“数额较大”的失窃案。

“三千块以上才算数额较大,她可真会买啊,一买就是一桩大案。”黄警官在车里忍不住八卦,“一个20岁的小女孩就带这么贵的首饰,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有钱?”

“一条几千块的手链就随随便便放在寝室里,报警的时候是不是说就放在桌子上了?”我轻轻摇了摇头,“所以她不但买得起,还丢得起。”

警车在大学里似乎还算个稀罕东西,我们从财大东门进入校园,一路收获了不少学生的目光。

“现在的孩子看着要比以前成熟的早啊!这路上的女大学生,应该也就20岁上下吧?可看着跟快30岁了似的。”

“你找不到女朋友,真的不能怪别人。“我又开始摇头,“把这话跟你妹说说试试,看你明天还能不能全胳膊全腿的来上班。”我们俩表面上聊得有一搭没一搭,但等真要一步踏进女生宿舍楼时,又都不约而同地噤声了——毕竟是第一次,心里忐忑和激动兼有,只能摆个冰块脸装作经验老道。

进了女生宿舍楼的大门后,我们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像公司前台接待处一样的大厅,坐在一张圆桌旁边的三个女生看到我们进来忙站了起来,其中的二位不约而同地望向第三位,而被望的这位则不负众望地开了口:“两位警官好,我是王昭蕴的辅导员刘妍,这位是失主王昭蕴,这是她的室友吕婧。”刘妍伸手往身边两个女生的方向比了比,同时示意要带我们往楼上走。

“不着急去现场,我们需要先问你们一些问题,需要换个地方说吗?”黄警官边说边环顾四周,此刻大厅里人来人往,我们穿着警服,在一群女生中格外扎眼。

“我是丢东西了又不是偷东西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就在这里问吧,问完了带你们去宿舍。”刘妍身边那位蜜色皮肤的女生接过了话茬,“时间,手链是昨天晚上8点半上完晚自习后发现没的,最后一次见到是下午4点去教室之前。地点,昨天下午我和吕靖走之前手链还在我桌子上——就在桌面的首饰架上,它有专门的挂钩,每次我都放那里。”王昭蕴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但透着点不耐烦,完全不像一般的年轻小姑娘见到警察时多少会有点怯场,“你们是不是还要问问手链长什么样子?铂金细链,中间是一颗这么大的坦桑石,方形的。”她伸出右手,把大拇指和小指圈在一起,也不知道说的是哪边的指甲。

“你们寝室里一共住了几个人?你走后都有谁去过?”我瞟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觉得有点奇怪——带警察去自己的寝室,她对这事怎么一点都不抗拒,反而还一副很积极的样子?

“我们学校都是四人间,她们寝室也是四个人,不过其中有一个最近长水痘被隔离了,现在寝室里就住着王昭蕴、吕靖和商绮。”刘妍抢着替自己的学生回答了这个问题,“昨天晚上,小王回寝室后发现手链不见了,和吕靖找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找到,于是就把这事告诉我了。一开始我觉得也没太必要报警,毕竟寝室里面有些乱,说不定哪天这手链就自己出来了呢!”刘妍说完后表情古怪地看了王昭蕴一眼,但被这个傲气的小姑娘无视了。

“昨天下午我和吕靖走的时候商绮还在,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她还没回来。打电话问她,她也没接。”提到自己的室友,王昭蕴的口气变得更加不客气,“她不理我无所谓,但她总不能不理警察吧。你们还不上楼吗?等她出了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我偷偷擦掉自己掌心的汗,与黄警官对视了一眼,然后跟着表情颇有些无奈的刘妍上了楼。王昭蕴住在,所以我和黄警官也就接收了三层楼那么漫长的疑惑目光。快走到时,王昭蕴快走几步,一把推开了屋门,然后站在门口大声说:“警察来了,你们问吧!”

这几年大学生的住宿条件明显比我们那个时候强了不少。财大的女生宿舍窗明几净,四张上床下桌的组装床分列在房间的两侧,其中,靠窗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盖着毯子的姑娘。听到王昭蕴的喊声后,她歪出脑袋来瞧,但并没有因为屋里突然出现了两位警服男性就惊慌失措。只见她从从容容地理了下头发,然后从组合床的小楼梯上爬下,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幅眼镜戴上:“啊呀,是警察啊!”

这个姑娘应该就是商绮了。此刻,她正努力睁开惺忪的双眼,并且努力不让自己打出一个哈欠——我看着这个有点天然呆的姑娘,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王昭蕴对她有敌意了。

刘妍把宿舍里仅有的四把椅子摆成面对面合拢的样子,然后请我和黄警官坐下来,自己则与吕靖斜靠在桌边,同时示意商绮也坐下。而王昭蕴则大喇喇地把一张椅子从商绮身旁拉开,又往反方向耸了耸肩——做完这一套教科书般的“我们不是好朋友”表演之后,她才坐了下来。

“商绮是吧?你室友非要当着你的面说她丢了手链的事,那就说说吧,怎么丢的?”黄警官有一说一,我们都想看看,王昭蕴到底要做什么。

“我和吕靖昨天下午4点半一起从宿舍走的,当时那个手链还在桌上放着,宿舍就剩商绮一个人,可等我们回来之后手链就不见了。吕靖也可以为我作证。但我俩问商绮的时候,她只说寝室里没来过别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走的时候就你一个人,我不问你问谁啊?”王昭蕴说着说着就又拔高了调门,我回头一看,门口已经开始有人在探头探脑。

“我不知道的事情当然只能告诉你不知道呀。”商绮看起来丝毫没被王昭蕴的气势汹汹所影响。

王昭蕴这个类型的报案人算是比较难缠的,因为她心里已经认定了手链就是商绮拿的。但凭我的经验,稍微有点思考能力的小偷都不可能选择在自己和贵重物品单独相处的时候下手。不过,对心中已有决断的报案人来说,他们通常听不进这种简单的逻辑。

警察也是人,在能被容许的范围内也会有些自己的情感倾向。所以,我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询问商绮:“嗯,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找你也是想问问昨天宿舍的情况,尽量精准定位一下手链不见的时间。”

“昨天下午她们走后没一会儿我也就离开宿舍了。当时宿舍门肯定是锁了的——这方面我有一点强迫症。我走之前没人来过宿舍,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都在宿舍了。”商绮的回答听起来像是对这件事毫不关心,这态度似乎激怒了王昭蕴,她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走之前就你和东西在,我们走了东西就没了,什么叫不知道?啊?!”

“问话的事情让我们来,你是失主也不代表你就有了执法权。”黄警官在空中挥了挥手,打断了王昭蕴,“你们宿舍的钥匙都谁有啊?”

“我最近买的东西不少,都放在寝室里觉得有点不安全,所以上礼拜找宿管申请把宿舍门换成了B级锁。钥匙一共5把,有三把在我这里,吕靖和王昭蕴一人一把。B级锁的钥匙配不了。”

问完话后,我和黄警官在现场转了两圈,发现这事儿也确实不能怪王昭蕴脾气大。房间里的门锁完整,没有被撬的痕迹;宿舍没阳台,窗户周围也没什么可供攀爬的物件,何况与宿舍楼隔一条绿化带就是许多学生往来的食堂和宿舍的必经之路——从4点半食堂开餐到晚上9点小炒窗口关闭,这条路上随时都有吃饭的学生来来往往——偷东西的人疯了才会走窗口。这么听起来,好像只有可能是商绮拿的,除非这学校附近还隐藏着什么技术高超的密室大师,而且还是那种不去偷银行,专偷小姑娘手链的变态。

我与黄警官搭档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视一眼差不多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都觉得现在这种状况,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商绮偷的,可商绮本人......跟我们平时见到的那些小偷小摸的人太不一样了。会是偷窃癖吗?偷窃癖第一次就偷价值几千块的东西?也是少见。

现场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无论如何调查也只能从商绮开始了。于是,我们带王昭蕴和商绮回所里做了笔录,并且拒绝了刘妍一同前来的请求——虽然她是辅导员,但这事儿真跟她没多大关系。

案情非常简单,笔录也进行的快速。我和黄警官把商绮单独请到一间询问室里,跟她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有多不利:因为丢失物品的价值够元,报案人又执意立案,所以她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这起案件的嫌疑人之一,按照正常的办案流程,我们需要对她的经济状况进行调查,以排查作案动机。商绮听完沉默了一会,然后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兜里,抬起头来表示自己可以理解,会配合调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因为近视而有点失焦,和王昭蕴拿到立案回执时眼中的精光对比明显。我虽然胸口中有一口气,但限于身上的警服,并不能慨叹出声。

商绮是拿了助学贷款才上的大学,因为贷款名额非常有限,她拿到了就有人拿不到,所以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因为日常活动很规律,又避开了消费主义的重重陷阱,所以她生活的并不像一个家里从不给生活费的女大学生。而关于这一点,商绮自嘲说:“社团的学姐跟我说,所有人都该看看《断舍离》这本书,但我其实根本没什么可‘舍’的——因为我从来都不买多余的东西。你们看到我桌上有化妆品,会认为我的日常消费很多吗?其实如果你能把每一支唇膏都用的干干净净,那真花不了多少钱。”黄警官听完脸上一滞,他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跟他讨论唇膏。

除了两位明显与她不熟的室友外,商绮还有两个不大的社交圈子:她所在的学科社团里的成员以及通过家教兼职所认识的一些人。学科社团这边的联系人是个圆脸的男生,感觉跟商绮还挺熟的——至少比她那些同班同学要熟悉得多。他说她虽然性格有点慢,但人其实非常聪明,也很热心,至于经济状况么,大家都是穷学生,所以感觉都差不多。我和黄警官不约而同地都没提她助学贷款的事,因为这个男学生提到商绮时根本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年轻真好,喜欢一个人的话根本藏不住。

因为这个小姑娘实在很讨人喜欢,所以办案过程中我们一直在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社交形象。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偷窃的动机,她还很主动地提供了自己与两位学生家长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以及自己最近的消费记录:“我去查了自己的征信记录,你们看我从来都没有网贷过。不是所有的年轻女孩都喜欢超前消费,我用不起的东西,早就说服自己不喜欢了。”

不是只有被快速解决了的案子才叫简单,像这个案子其实也很简单:一个毫无动机的嫌疑人、一间完全没有被偷迹象的房间——在现行法律下,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了,因为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商绮偷了手链。但亦或是王昭蕴自己把手链藏了起来想诬陷商绮呢?这类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这起失窃案就这样陷入了僵局。所幸,王昭蕴听到这样的说法时并没有太过纠结,确认以后如果有新线索警察还会继续调查之后,她很快就走了。

然而,一周之后,我们又收到了去财大的出警通知,只是这一次,是因为有学生跳楼了。

案发现场是财大去年新落成的主楼。离主楼前的小广场还有一段距离时,我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人:商绮所属学科社团的那个圆脸男生。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我一边喊着“警察办案,请让一下”,一边挤开人群来到小广场的中央,发现已被染成暗红色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具关节扭曲的尸体,那还算完好的脸让我瞬间想起了那个有点呆萌的小姑娘:商绮。

没锁的天台、只有一串的脚印、被眼镜压住的遗书上面只有四个字:谣言伤人。

在刑警队的人到达之前,我能做就是尽量保护好现场。但稍微有点经验的警察都可以做出判断:商绮可能是自杀了。封锁天台和现场之后,我找到了那个圆脸男生,问他最后一次见商绮是什么时候?情绪稳定吗?

毕竟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直到我把问题重复了两遍后,他的嘴唇还在哆嗦:“啊?啊?”他的声音像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就她上楼之前......黄警官见状,连忙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接过猛喝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终于给了我们一些有用的信息:商绮是晚上8点左右独自上的楼,今天晚上原本是学科社团对外的联谊活动,也是商绮第一次负责主办的活动,可居然一个人都没来。他担心商绮太难过,就准备送她回宿舍,但商绮却说自己跟学科社团的指导老师约好了,所以要来主楼。

“我真是傻,今天晚上本来有活动的,她又怎么可能另外约了赵老师呢?我真是傻......怎么没一直陪着她呢......”

男学生问我商绮有没有留下遗书,我略想后摇了摇头,不想再增加注定没结果的仇恨。男学生抽噎了两下,似乎想跟我多聊聊。聊就聊吧,在刑警队来之前我也还有时间,虽然不太熟练,但如果能让这个男孩宽慰一些也是好事。

“上礼拜你们来过之后,社团里的人就都开始传商绮是小偷,偷了东西还不承认,警察没找到证据就不了了之。他们似乎认定了东西就是她偷的,可我知道她不可能。因为她就不是那样的人,我都知道王昭蕴对她态度不好,但她在我面前半句坏话都没说过。”

“其实我喜欢商绮,她应该也能感觉到吧。可她对我和对别人完全没区别,那就是不喜欢我呗?她看起来好像在乎的东西很少,但我知道她其实还是很敏感的......”

我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只是听男生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直到他说起自己经常去商绮的宿舍楼下偷看她们宿舍窗口时,我才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说有时候你会看到一个亮亮的东西?”

“对,像一个很亮的光斑?很小,而且每次的位置多少都有点不一样。”

我意识到他看到的应该是王昭蕴的手链——方形切割的大块坦桑石,从正面看应该有一个几毫米宽的平面,反射阳光后投射到墙壁上就是一个光斑。

王昭蕴的寝室我去过,我开始快速回忆她们宿舍里是否还有别的可以形成光斑的物件。

“我们来的前一天,就是商绮说她不到5点就出门做家教的那天,你有去过她们宿舍楼楼下吗?有看到过这个光斑吗?”

“去过吧......我想想......去过。我那天5点下课,一般商绮5点一刻才会离开寝室,所以我以为能‘偶遇’她一下,但正好那天她走的早,我没遇到,只是站了一会就走了。”

“光斑呢,有看到吗?”

“有。”男生应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语气坚定到让我无法抬头直视他。

既然关于遗书的事情我都已经决定不告诉他了,那么其余更多的事情,就也别让他知道了吧。

本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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