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系列大山深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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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如黛,碧草无际,树木稀疏,杂花遍野,轻巧的百灵在山野间欢快地婉转着歌喉,蓝蓝的天空漂浮的云朵就像草地上的羊群,绿绿的草地上欢跑的羊群就如天上漂浮的云朵。

一匹小红马轻快地跑来,马背上是一位长发飘飘的紫衫少女。

清儿轻盈地跳下马背,对陈心宇说:“我去农场问了,他们没见过一个白衣女孩。咱们再到前面看看吧,不远处就是‘四季谷’中现在的‘春之谷’”

小红马“得得”地跑,轻捷而稳健,不时有鸟儿被惊起,前飞一段又落在不远处。清风凉丝丝地,飘起清儿长长的秀发,千万条柔丝轻轻地撩逗着陈心宇的脸颊,痒痒的,有几缕竟吹进陈心宇的嘴里,柔软而光滑。

前面是一条四五米宽的溪水。清儿叫道:“小心啦!”一抖缰绳,陈心宇双腿夹紧,双手把住清儿双肩,小红马前蹄腾空,轻盈一跃,便跨过溪水。

清儿道:“‘春之谷’到了!”

转过一个山头,面前出现一片桃林,花开正艳,宛若满天彩霞。一弯溪水从其间流出,这是方才过的那条。陈心宇跳下马,四处张望,桃林中还夹杂着杏树、梨树等等,桃花粉红,梨花雪白,而且每隔不远,就有一棵粗壮高大的垂柳,枝密冠阔,看来年代已有好久。草地上,满是淡绿色的兰花,丛丛地盛开着,芳香四溢。

小红马载着清儿在林间慢慢行走,陈心宇拔腿向她追去,眼见就到了跟前,清儿回头看见他,一声轻笑,马缰一抖,紫衫红影,登时竟转到他身后。

陈心宇笑了一笑,一个后跳,迅速急转,从树枝下钻过,小红马一闪身,绕过一棵柳树,又回到它刚才的位置。

陈心宇心中奇怪,一时也想不出这是什么原因,但这肯定是清儿指挥小红马的结果。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分硬币(平时打知了,他口袋里装有许多),那两枚光绪铜钱另捏在手,看见小红马刚动,一扬手,将手中硬币射向它前面的桃树,登时无数片粉红落下,清儿一手急忙扑打,另一只手握着马缰正要抖动,陈心宇手又一扬,两枚铜钱一前一后朝她面部飞来。清儿“呀”地一声,本能地放了缰绳,双手捂住了脸。尾后的铜钱却后发先至,在距她一米远处与前枚相撞,坠落在地。陈心宇趁此时机,纵身一跃,抓住了马缰,朝她一笑。

清儿惊悸未定,俏脸粉红,努嘴道:“原本你是追不上我的。你说是不是?”

陈心宇点了一下头,把硬币、铜钱一一捡了回来,凝眉缓缓说道:“我隐约感觉这儿的树是人为故意种植成这样的布局,一定有规律可循的!”

“就是呀!”清儿点点头,“我和爸爸来过几次,找着点门道,可还是猜不出,总走不进去。”

“咱们试试看!”

两人在林中反反复复地来回走,陈心宇慢慢地感觉出,桃树的分布与柳树有关,其它梨树、杏树每隔不远就有一棵,看来也有干系。

陈心宇突然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对不对。你先跟着我走。”清儿牵着小红马,疑疑惑惑地跟在他后面,看着陈心宇东瞧西望,左顾右盼,一会儿在两棵柳树间量着步,一会儿又绕过弯曲迂回的条条溪水,跑向一棵梨树。两人寻寻觅觅间,竟也慢慢地深入了林中。

清儿说:“你这方法有点对头了,这是什么方法呀?”陈心宇笑了一下,慢慢地说:“如果不错的话,这桃林是按八卦种植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符号都是由这垂柳组成的,这柳树分布有规律,大约每八十步能成一条直线,线上有的是四棵,有的是五棵。五棵的每棵之间是二十步,四棵的是正中间缺了一棵,这分别就是八卦中的‘阳’和‘阴’,桃树是乱种的,没有什么规律,专门用来迷惑人的。我们要进林,必须先搞清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不然转来转去,便总是在原地徘徊。刚才我们站的是‘离’位,‘离’和‘坎’是相对的,我们想往里走,就是要奔‘离’宫,踏‘坎’位,所以先要找见前面最近的‘坎’位所在。‘离’‘梨’同音,梨树的位置就是‘离’宫中心所在,‘坎’代表水,溪水的位置就是‘坎’位中心所在,然后沿两点一线的方向走,但‘离’又代表火,水火不相容,到了‘坎’位不能跨溪,而是要绕水而行,依此循序渐进。我想就这么着。”

清儿听得是半懂不懂,却一个劲地点头,她眨了眨秀睫,问:“那你说这路会通到什么地方呢?”

陈心宇一笑:“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两人继续前行,依照陈心宇的说法慢慢探索。清儿放了小红马,也帮起他的忙,两人进程稍微快了些。又走了半天,陈心宇渐感不对,细细一看,发现竟然又折回到说话时的位置。

“怎么回事啊?”清儿眨巴着眼睛。

“怪事!”陈心宇苦苦思考着是哪点出了问题,突听清儿叫了一声“哎呀!”,他赶忙去看,清儿说:“没有什么,草里面有个枯树桩,没看见,绊了我一下。”陈心宇松了一口气,脑子突然悟了过来。

他笑了一下,对清儿说:“我知道哪儿出错了。你帮忙帮了倒忙。”

“怎么了?”清儿怯怯地问。

“你在‘离’宫找中心位置,是不是一看见梨树就以它为准?”

“是呀,你不是说先找梨树吗?那儿梨树也就只有一个地方有。”

“你应该找那一堆中最老的梨树,或是已经死亡只剩下断桩的。因为年代久了,新生梨树不断远离原来的位置,一次差点不要紧,差的次数多了,路线就会出现偏错。”

清儿低了头,轻轻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是不懂得!”

陈心宇笑笑:“这不怪你,我也是才想到的,重新再找一次就行了。这下咱俩在一块,别分开了。”

两人再次深入,又走了好长时间,但见桃林渐尽,溪流加宽,面前现出一片平野来。碧草漫流,直延伸到远处高耸陡立的峰前。身后是层层桃林,面前是绝壁险峰,山谷到了尽头,无路可走了。

两人骑上马背,小红马在山谷间四处乱跑。

“哎,那儿有那么多小土堆,会不会是坟呀?”

陈心宇顺着清儿的纤手看去,山峰前的溪水边,满是小小的土堆,绿草萋萋,自然界的风风雨雨已将它们磨损殆平了。

陈心宇望望身后那布满八卦的桃林,又看看面前长满杂树藤萝的峭壁,心中浮想起一句诗:血浴疆场成荒芜。

迷宫般的“春之谷”,天骄她不可能进入其中。那,她又能在哪儿呢?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两岸高耸的青山都明明白白地倒映在静静东流的一带江水中。

清澈碧透的江面上,飘来了一片竹筏。陈心宇坐在上面,正努力地想着这个问题。

清儿站在筏尾,戴一顶竹笠,穿一件宽松的衣服,卷着袖子,露出一截脂润如玉的小臂,撑着一支竹篙,轻轻地划破江水,像一个技术娴熟的渔家少女。

转过一座陡峰,右侧出现一片平野,一条河流自此注入江水,两人逆河而上。

河两畔的野地上,长满了各种果树:红枣、核桃之类的干果,苹果、柿子、雪梨、葡萄之类的水果,应有尽有。叶子红紫,硕果累累,正是收获的季节。

“这就是‘秋之谷’,爸爸说它和‘春之谷’一年中轮流互换,正好相反。要是外界正是冬天的话,这儿正好是春天,而昨天去的那儿就成了‘秋之谷’了。”

河流在林中蜿蜒,竹筏在水上轻漂,沉甸甸的果实把树枝压得弯弯的,低低的,一伸手就能碰得上。陈心宇看了看头上的苹果,虽然挂果挺多,但由于无人管理,自生自长,都是小小的,没有那种红润的光泽,再看看树下,满是落果黄叶,好些已经腐烂,气味浓浓;葡萄藤四处蔓延,匍匐在地上的,攀附在树上的,一串串黑紫透亮的葡萄过于成熟而裂开,肉汁四溢,空气中弥漫着酽酽的香甜。

陈心宇叹了一口气,说:“太可惜了!如果能好好管理,这一大片山林将是一座多么丰盛的果园!”

清儿点点头说:“爸爸也早有此打算。他现在正忙于治理‘夏之谷’。‘夏之谷’在东南方向,距海不远,那里完全是一幅热带自然景象。爸爸说他很快就会整治好那儿,就能顾及到这儿了。”

竹筏出了野果林子,面前的河流错综交叉,形成一大片湖泊沼泽,这是由四周山峰的涧水汇聚而成,应该就是河流的源头了。

两人举目四望,但见芳草萋萋,苇蒿茫茫,时闻鸟雀啁啾,鹤唳鹭鸣。

清儿缓拨长篙,竹筏在港汊中小心行进,不时有水鸟从附近芦苇丛中惊飞起,林边浅水里,一身雪羽的鹭鸶,亭亭玉立的白鹤,却安然闲适地踱着步,或低头敏捷地捕捉鱼儿。

一声嘹亮的鹤鸣,从天际飞来了两只丹顶鹤,双双轻盈地落在水边的草地上。

纯白的羽毛,宛如少女披着洁白的轻纱,额顶点缀着一个宝石般鲜红鲜红的冠子,长颈细脚,体态优美,显得俏丽异常,大有仙气。清儿停止划篙,两人静静地观赏起双鹤来。

两只丹顶鹤一雄一雌,拍打着翅膀,翩翩舞起来。雄鹤绕着雌鹤,轻盈跳跃,雌鹤轻轻转头,和它互相嬉戏。一会儿,只见雌鹤伸直了头颈,腿略略弯曲了一些,两只翅膀尖下垂支撑着地面,活跃的雄鹤轻巧地绕到背后,一下子跳到雌鹤身上。

“哎呀,它们打开架了,快想办法把它们拉开!”清儿摇着陈心宇的胳膊,焦急地说。

陈心宇本来正想着是不是在看下去,清儿的小手抓着他那温软滑腻的感觉更使他心头乱跳,脸皮躁热,他从清儿手中拿过篙,将竹筏悄悄荡开,轻轻说道:“拉开它们,它们会骂你的!”

清儿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他。摹地,她似乎明白了,满脸红晕地转过身去,默默不语了。

陈心宇看了她一下,轻轻笑了笑,缓缓地划篙前行,游目四望,欲重找一个话题。天际间,一个黑影由远而近迅速地扩大,一只老鹰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他低低地“嗨”了一声,说:“清儿,你看天上!”

老鹰悠着圈子,低低地滑翔,似乎是发现了一个猎物。两人借着芦苇遮掩,迅速向那儿划去。水中的小洲上,芦苇丛里,有一只小丹顶鹤正无忧无虑地在玩戏。

棕黄色的绒羽,蓝黑色的眼睛,两条红色的细腿,虽然还没有长出红冠,但已是十分的漂亮、可爱了。

伴随着大鹤急切的鸣叫,老鹰一个俯冲扑了下来,大鹤嘶叫着,上前与之展开了搏斗。小鹤却不知道逃避,躲在附近的草丛里,急急地叫着。

羽毛乱飞,突然大鹤嘶鸣了一声,一下子倒在地上,清儿登时叫了出来。老鹰发现了两人,扑腾了一下翅膀,抓住小鹤,展翅就要飞。清儿带着哭声喊道:“快,它要把小鹤抓走了,快救小鹤!”陈心宇不及细想,摘下她头上的竹笠旋了过去。

竹笠带着啸声从老鹰头上飞过,老鹰登时一愣,就在那一瞬间,两枚铜钱枪弹般地分别击在其左右两侧裸露的翅骨上。

老鹰一声嘶鸣,负痛振翅,冲向天空,朝最近处的山峰飞去。两人急忙把竹筏划到岸边,陈心宇弃筏登岸,一手拉着清儿,竹篙也顾不得放下,拔腿就追。老鹰翅膀受伤,又有猎物,飞得既慢且低,两人不敢松劲,勉强跟的上。

面前两座山峰陡立,一挂瀑布飞流直下。崖上杂草丛生,怪石突兀。那老鹰飞得更低了,直冲瀑布而去。两人停住了脚步,眼看着老鹰疾冲进瀑布,一下子消失了踪影。

“怪事,难道那儿有个水帘洞不成?”陈心宇带着清儿,小心地走到崖前,仔细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两三米高处确实有个山洞。若在夏季水盛时,绝对看不见的。两人攀着石头,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老鹰正匍匐在地上,小鹤则蜷缩在一旁。一见两人进来,老鹰低哑地嘶了一声,扑腾着翅膀,要冲过来。陈心宇竹篙一扫,击在它的头部,竹篙贴地前伸,反手猛一挑,将那庞大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洞壁上,老鹰登时抽搐了几下,不再动了。清儿则飞快地把小丹顶鹤抱在了怀里。

陈心宇走上前,将老鹰踢翻了个身,从翅膀上拔下那两枚铜钱。老鹰伤得也确实够厉害,铜钱几乎有一半都深入肉骨里了。陈心宇把铜钱擦干净,装进口袋,四下察看起来。

洞不太大,外面虽然是瀑布,里面并不潮湿。洞里有不少碎石堆,似乎是洞壁塌损的。洞角里有一堆乱糟糟的杂草,可能是老鹰的巢穴。陈心宇用竹篙在里面胡乱挑了挑,只听“当”地一声响,竟挑出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盒来。

陈心宇心中奇怪,用竹篙拨到跟前,捡起来细敲。小铁盒手掌大小,锁着打不开,摇一摇,听不见有什么响动,便招呼清儿:“你瞧,这儿竟然有个小铁盒!”

清儿正一心地护理小鹤。它羽毛凌乱,身上还有血迹,大概是老鹰抓破的,躺在清儿怀里不断颤抖。清儿瞟了一眼小铁盒,轻抚着小鹤,急急对陈心宇说:“咱们快回去吧,小鹤受了伤,痛得厉害。它妈妈也不知怎么样了?”

陈心宇见她急着小鹤,便把铁盒放进口袋,和她出了山洞,急急往回赶。到了沙洲那儿,见大鹤仍然倒在地上,已是死去多时了。

两人站立原地,呆呆地看着那羽毛散乱、血迹斑斑的大鹤,好半天都不知该如何。清儿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小鹤,两只晶晶的大眼睛中泪光闪亮,一个骨碌,竟滚了出来,她低头轻轻说道:“小鹤,小鹤!你也没有妈妈了,你也没有妈妈了!”陈心宇叹了口气,放下竹篙,找了块尖石,在沙洲上刨了个大坑,又扯了一大把芦叶杂草,先在坑底铺了一层,然后把大鹤的羽毛整理好,慢慢地将它放入坑内,再覆层芦叶于其上,用沙土缓缓地埋成个坟堆,再用石头压在四周,将剩余的杂草揉碎分撒在坟头。拾起竹篙,看着清儿,轻轻说道:“咱们把它抱回去吧!”

“她也没有妈妈了,好可怜的小鹤……”

“你妈妈……”陈心宇这才想起,从没听她说过她妈妈,他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问是好。

“我从记忆起,就没有见过妈妈。爸爸虽然很疼我,却从不和我谈妈妈。我好想能有妈妈呀!”

陈心宇听她说着,默默地没有做声。唉,这世界,为什么总给每个生灵都要制造些伤心的事呢?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动身出发,决定去找清儿的二姥爷帮助寻找天骄。

那儿到小楼的直线距离并不太远,但丛林密布,坎坷崎岖,很不好走。两人便绕着圈儿顺着那天晚上二姥爷送清儿的路走。

穿行在山林间,眼前是碧草繁花,耳旁是溪流鸟鸣,陈心宇却无暇留意。他在想着见了清儿二姥爷后,该如何说天骄失踪的情况,因为当时他在睡梦中,根本就不知道天骄是怎么出的洞,怎么就不见了。

前面山林依谷绵延,两座陡峭的山峰高耸入云,正好形成一道天然石门。

清儿说:“到了!”

绕过一弯溪水,几株粗壮茂密的大树下面,便现出三五间房舍来。竹篱木栅,粉墙红檐,上面爬满了浓密的常青藤,碧绿硕大的藤叶围绕成一个宽敞的门洞,两扇柴门半掩半开,远远就能闻到院子里面丛丛鲜花散发的清香。

黑虎活跃起来,一下子窜上前去,未到门口便“汪汪”叫了起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登时响起:“清儿,怎么好几天都不看二姥爷呢?是不是见了爸爸就把二姥爷给忘了?”随着话音,健步走出一位老人来,身材高大,头发花白,却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清儿侧头一嘟嘴,轻轻撒娇道:“哪能呢?清儿这不就看您来啦!”她扯了一下陈心宇的衣袖,又说:“二姥爷,我让您认识一下我新结识的好朋友!”

老人和陈心宇的目光一碰,都愣了一下。陈心宇方才只顾环视四周,没太留神,这下吃了一惊,忙叫道:“三爷——”

原来这老人正是陈心宇的三爷陈尚义。他也是怔了怔,惊喜地说:“小宇子!你…怎么会和清儿在一起?”

清儿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看二姥爷,又看看陈心宇,“二姥爷,他……”

“他就是我常跟你说起的小宇子,你表哥嘛!”三爷看着呆愣在一起的小辈,惊疑地说:“你俩一点都不知道?那你俩咋认识的?小宇子,她是你西楼姑姑的女儿,这你可能不知道……”

“西楼姑姑……”陈心宇的脑海中慢慢地浮现了一张模模糊糊却又清纯秀丽的面庞。噢,是了,清儿和西楼姑姑是似乎挺相似的。

陈心宇的姑姑陈西楼,是他二爷陈尚德的独生女儿。陈心宇对她的印象是十分模糊的,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后来就没有听过她的音讯了。但陈心宇知道,西楼姑姑是个很美丽的女子。

“小宇子,有一年多没见三爷了吧?”三爷一手拍着孙子的肩头,一手拉着外孙女,乐呵呵地说。

“高二、高三学习紧张了,平时很少回家,假期还要补课。这不,才高考完,刚刚放松。三爷,您啥时候住到这儿了?”

“有一年半了吧。去年这儿建立了保护区,得有人护理,我就到这儿了。你二爷在这儿投资发展旅游,建有农场,有时候也要我过去照料照料。你这几年在市里面上学,很少回家。这山里面变化可是大多啦!”

三爷把两人让到屋子里,拎过来一篮子葡萄,“农场今早刚送过来的,便叫你俩凑巧了。人家说这比新疆吐鲁番的味道还好。你俩尝尝看到底是不是?噢,对了,小宇子,你还没给三爷说你俩到底是咋认识的?”

陈心宇接过清儿递来的一串洗净的葡萄,摘了一颗放在嘴里,正打算给三爷说一下这几天的经过,只听见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

“爷爷,来什么客人了?”

三爷一下子站了起来,拍头笑道:“看我,真是高兴得糊涂了。你俩过来,清儿,来见见你的新姐姐;小宇子嘛,这就是你的新妹妹了!”

说话间,外面的女孩已到了屋门口,和两人碰了个正对面。

陈心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对方也惊喜得怔住了。两人几乎同时喊出:

“天骄!”

“心宇!”

这一下又叫三爷愣住了,“怎么,你俩还认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陈心宇惊喜之中,久久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三爷笑了笑,解释道:“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是一起……”天骄一下子截断他的话,抢说道:“我们是在一起上了三年,对吧,陈心宇?”她侧着头,朝陈心宇使劲眨了眨眼睛,“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你。哎,爷爷,他——”她迅速看了一下清儿,“他…们,怎么会来咱这儿呢?”

三爷乐呵呵地说:“他们呀,一个是我的孙子,一个是我的外孙女,正儿八经的!”天骄一努嘴,“爷爷这么说,定是嫌我这个孙女不是正儿八经的啰!”三爷呵呵笑道:“正儿八经的,不正儿八经的,在爷爷的心里,是一样的亲!看看,你一大早跑哪儿去了?多好的葡萄只好先让你宇哥和清儿妹妹了。来,给你一串大的!”

天骄灿然一笑,含一颗在口,“爷爷,我再烧一道好菜给您吃。”说着,跳出门外,直向厨房而去,一边喊道:“老同学,过来帮帮忙!”

陈心宇正想问她怎么会在这儿,又对她方才的言行大惑不解,便对清儿说:“你和爷爷在这儿坐,我去去就来!”

三爷笑着说:“老同学嘛,也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吧?应该聊聊,去吧去吧!清儿,你陪姥爷在这儿吃葡萄,让他们去做饭。你爸爸这几天在农场吗……”

“陈心宇,这几天过得快活吧?“陈心宇踏进厨房门,天骄背对着他,只顾干手中的活,头也不回,悠悠地问。

陈心宇顾不得理会她话里的味儿,径直问道:“那天晚上你干啥去了?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啦?”

天骄放下手中的活,扭过身子,小巧的鼻子重重地“哼”了一下,“承蒙挂念,非常感谢!原来你还能记得是与我一起进山的。陈心宇,你可真够意思,你知道这几天找你我找得多辛苦,可你……”她一下子冲到陈心宇跟前,眼中有晶莹的东西在闪亮。她咬着小唇,举起拳头,“真想揍你一顿!”

陈心宇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我若不是因为找你,也就不会到这儿来了。”天骄眼睛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陈心宇说:“我也是找了几天不见你,没法子才到这儿请三爷帮忙,没想到你偏巧就在这儿。”

天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个清儿就是第一天晚上带狼犬的那个女孩吧?哼,我的眼睛是不会出错的。”她瞟了一下陈心宇,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算了吧,陈心宇,我不会怪你的。我并不是非要你找我不行,不过咱俩毕竟是同学,又是一同进山的,应该相互照应才是。你说是吗?其实,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我就给爷爷说我是孤身一人进山的,没有提你。每天也是瞒着爷爷,一个人悄悄找你。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和胆量,但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吓人……”

火球随着炸飞的枝叶消失得一干二净,天骄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望了望四周,阴森森、黑压压的一片,才发现自己竟不知跑出了多远。

山野象蒸笼一样的闷热,四下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闷,几点时隐时现的萤火或磷火在林间飘飘悠悠地四处窜荡,让人禁不住地想起三更半夜野草荒坟间的孤魂野鬼。天骄四处张望,捏紧软剑,只觉得手心汗水津津。

天骄靠在一棵树上,正准备仔细辨认一下方向。突然,背后响起一阵“磔磔磔”的怪笑,登时吓得天骄毛骨悚然,头也没回,反手就劈了一剑,却只见一头大鸟从背靠的树上扑腾腾地飞起,嘶鸣着消失在黑暗中,原来是自己靠树惊醒了它。天骄长长舒了口气,跳到林间空地上。四周杂草丛生,巨石纵横,嶙峋突兀,如猛兽,似鬼怪,在黑暗中伏卧或伫立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扑过来。

天骄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用软剑拨索着行进。蓦地一道电光划破夜空,“喀嚓嚓”的炸雷震耳欲聋,霎时间风狂树颠,铜钱般的雨点没头没脑地砸了下来,登时树上、草中的各种小动物惊慌失措,四处乱窜。天骄也着慌起来,四处张望,欲找一个山洞或石隙什么的先避避雨。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见前面的大石侧似乎有个洞穴。天骄紧跑几步,一下子钻了进去。刚站稳脚,只听得里面有粗急的喘息声,一看之下,黑暗中有两颗绿幽幽的光点在闪动,吓得她大叫一声,拔脚就跑,再也顾不得雨大,一下子冲了出去。

惊慌中也不知跑了多久,前面杂草乱石,雨水四流,越来越难行走。反正全身已湿了个透,天骄便索性坐下来,歇息歇息,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借着闪电发现不远处竟环围着铁网。有铁网就可能有人家。天骄登时有了精神,沿着铁网寻觅,终于看见前面出现了灯火……

陈心宇听着天骄讲完这惊心动魄的经历,回想自己那天晚上,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大山里,奇异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天骄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仍心有余悸。她看着陈心宇,问道:“你说那火球是不是外星人的飞碟留下的东西?”

陈心宇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外星人?灯笼一样的火球?蓦地他想起曾在哪儿看过关于这种东西的报道。他努力想了想,说:“噢,对了,有本书上提到过这种东西。它叫球雷,是一种自然现象,多在暴雨前,空气干燥闷热的山林地区出现,似乎跟雷电有关———”他突然停住不说了,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一件重要的事情,猛地他拍了一下脑袋,缓缓地说:“对了,一定是那么回事!”

天骄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什么一定是那么回事?”陈心宇直望着她说:“你知道那天晚上我遇见了什么?”便把那两伙人打斗厮杀的过程给她说了,把天骄听得是目瞪口呆:“你说那是怎么回事?”

陈心宇说:“有本科普读物上说过,磁铁矿丰富的地区,在天气突然反常,特别是雷电交加,雨骤风狂的时候,磁场的磁波就会变得很强烈,会把一些当时发生的事情录下来,以后若碰上相同的环境条件,便会像电影一样放出来。一定是这样的。怪不得我抓那把刀时,空荡荡的怎么也抓不住。”

天骄愈听愈有兴趣:“你的意思是那个地方许多年前曾发生过一次战斗。那会不会给陈友谅有关呢?”

“肯定有关系!”陈心宇说,“第二天我在那一带见了两个人在寻宝。”便把那天晚上的经过给她说了一遍。天骄神色凝重地听他说完,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慢慢地说:“陈心宇,按你所说,我想后来出现的那伙人是为陈友谅埋藏财宝归来,陈友谅为了保密,便派黑衣人埋伏在那儿把他们杀了灭口!”

陈心宇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天骄突然笑了一下,说:“哎,陈心宇,你遇见的那两个人想要谋你陈家的财宝,你该怎么办呢?”

陈心宇笑了笑,说:“没那么容易吧!”

很令陈心宇惊讶的是,天骄竟然会做菜,而且做得极为不错,不但非常好看,而且非常好吃。陈心宇在一旁打下手,看着馋得不得了,忍不住地尝了尝。

天骄朝他眨眨眼,说:“怎么样,你老人家合口吗?”

陈心宇咂咂嘴:“不错,不错,相当不错。天骄,你可以比上黄蓉了!”

“谢谢你的前半句话。”天骄一撇嘴,“黄蓉她有什么了不起,她会做‘二十四桥明月夜’,我就会做‘玉人何处教吹箫’,只用小葱豆腐,你信不?你瞧这道菜,中间这颗蛋黄像不像轮圆月,周围就是流云。”她指了一下四散的蛋清,“这道菜叫‘今夜月明人尽望’,对不,就凭这香味,你敢说你不朝他望?后面当然就要改成‘不知谁家筷先落’了。不过,我也确实学了点黄蓉,她靠烧好菜骗出了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我也凭这让爷爷喜欢得不得了,认了我做干孙女,还教我了几手很实用的功夫。”

陈心宇连连点头,由衷地佩服:“真的,天骄,我以前总认为,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在家根本不会干活,当然也就不用干活……”

“你以为我是谁,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华贵雍容的皇家公主?家里的活其实都是我干的。做饭更是我的专职。爸爸经常不在家,就是在家,也是我把饭做好了好长时间,他才能回来。”

“那你妈妈呢,也经常不在家?”陈心宇不由地问了一句。

天骄一下子低下了头,“我没有妈妈。很小就没见过妈妈。”

两人做好饭,回到正屋,准备叫三爷和清儿吃饭,却见正屋里面空荡荡的,门开着,不见了三爷和清儿。

两人大为奇怪,正待转身寻找,却见三爷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陈心宇忙问:“三爷您干啥去了?清儿呢?”

三爷“嗨”了一声,说:“刚才‘雪豹’窜回来汪汪叫,我和清儿出去一看,原来是清儿爸爸开车从这儿过,几天没见清儿,非要把她带走。清儿让我告诉你们,她不在小楼,就在农场,欢迎你俩随时去那儿玩。”

四周静悄悄的,小楼静静地掩映在绿树繁花中。

清儿不在,小楼里没有人。

在三爷处呆了两天后,陈心宇和东方天骄此刻正站在楼前溪畔的草地上。

“这儿真美,这个清儿真是好福气!我也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听小溪流水,看青草碧绿。”天骄转身四顾,赞口不绝,“这儿随便一棵小草,一片树叶都那么美。哎,你看,那是棵珙桐树吧,瞧那满树白花,多像振翅欲飞的白鸽子呀!”

陈心宇淡淡一笑,说:“所以珙桐树也叫‘鸽子树’。相传是王昭君出塞以后,非常思念家乡,却又无法回去,便写了好多信,让一群白鸽子送回家乡。从大青山到香溪,那路程是很长很长的,鸽子们飞呀飞,终于飞得累了,便栖在一棵珙桐树上过夜。不料那天晚上却突然变得很冷,那群鸽子没等展翅再飞,就全被冻死在枝头,可是它们都牵挂着昭君的书信,一个个死不瞑目。所以你看那些花都在枝头跃跃欲试,似乎还要振翅再飞。还有一种传说则说是从前一位公主爱上了一个农家小伙叫珙桐,可是她父亲皇帝老儿不同意,还派人把珙桐抓去给杀了。公主得知后,便跑到埋珙桐的地方放声大哭,泪落在地上,那地上便长出一棵树,很快就长得很大,公主便一下子扑了上去,顿时化作了满树的白花。”他笑了笑,继续说:“这些当然不会是真的。不过,却也说明了人们都喜欢这种树,对它寄托了许多善良美好的愿望!”

“你肚子里面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天骄佩服地叹了口气,“是不是大山里的每一处景物你都能讲出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大山里面确实每一处都有许多美丽的故事。你知道‘四季谷’吗?咱们现在去‘春之谷’,定让你再大饱眼福,好么?”

“‘春之谷’!”天骄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你说那里面现在正是春天?好极了,咱们看看去!”

高峻的险峰,幽深的谷地。那一望无际的桃花依旧是“红云压万重”。

花叶上的露水还没有散尽,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粉红鲜艳,波光四散。林间的清溪两畔,遍地的花草散发着润馨清新的芳香。各种鸟儿,尽着兴儿地亮开歌喉,进行着悠扬婉转、悦耳动听的大合唱。

空气鲜润,阳光明媚,溪流淙淙,鸟语花香。“春之谷”显得是那样的富有生机!

“呀,‘春之谷’,好美的‘春之谷’!果然是一派春光,名副其实!”天骄欢叫着,跳跃着,三蹦两蹦向林中跑去。

陈心宇笑道:“着什么急?还是跟在我后面慢慢走吧!”

天骄瞪着眼睛,看着陈心宇在林中量来瞄去,不过这毕竟是第二次,进程要快得多。

待陈心宇给她讲了寻路的方法后,把天骄惊奇得不得了,“这简直就是迷宫,比黄老邪的桃花岛还厉害。”她从腰间抽出软剑,纵身一跃,剑光闪动,登时一大片桃花如雪般地飘飘扬扬落了下来。天骄身随剑转,寒光红影便混在一起,待天骄收剑停下时,那片片残花围着天骄,竟圆圆地撒了一个圈,而她身上和近前竟是一片未染。

陈心宇拍手赞道:“好一招‘桃花影落飞神剑’,不错,不错!”归剑还鞘,天骄望着四周说:“可不是嘛,这简直成了武侠小说中江湖隐士居住的迷谷了。这一定又是你陈家人的主意。说不定林谷深处埋藏着他的财宝,怕被人找着了,就种了这片桃林。”

陈心宇也有这种想法。

但是出了桃林,便是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野,有的地方草长得人进入里面连影子都看不见。偌大的山野,即使真有陈友谅的财宝埋藏于此,又该如何去找?

两人漫无目的地游逛着,天骄不时地用剑砍着前面高密的杂草。突地,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一阵“扑腾腾”的响声,两人吃了一惊,停住脚步,只见前面四五米处飞起一只美丽的大鸟,凌空盘旋几圈,落在一丛低矮的灌木上。

“呀,你看那是什么鸟?那么漂亮!”天骄搡了搡陈心宇。

那只鸟儿体型好大,头上的长冠和下体全部是蓝黑色,象电镀的一样,闪着金属的光泽,上体、两翼和尾羽却是雪一样的白色,还满布着波状的黑纹,长长的弧形尾羽把它的身体延长了一倍。

陈心宇看了一会,说:“这是白鹇,很罕见的鸟儿,是国家保护动物。李白在碧山的时候,他的朋友胡辉就给他送了一双白鹇,把他高兴坏了,当即作了一首诗,说什么‘请以双白璧……’”

“先别说这。”天骄打断他的话,“这么美的鸟儿,咱们能想办法把它捉住吗?”

陈心宇笑了一下:“就凭咱俩赤手空拳?”

“笨蛋!”天骄白了他一眼,“站着别动,看我的。”身子一猫,借着杂草掩护,悄悄绕道向白鹇的背后摸去。

陈心宇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坐到地上,两只眼睛直望着那只白鹇,看天骄怎么去活捉它。

过了好一会儿,天骄还没有露头。那只白鹇在灌木上悠闲地扭转着头,流盼四顾,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人在伺机捕捉它。

“天骄也真能沉住气!”陈心宇推算估摸着她早该到白鹇近前了,心想她一定蹲在草丛里等待时机。

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白鹇仰了仰头,身子一挫,一下子冲向了天空。陈心宇长舒了一口气,跳起身,大声笑道:“此乃天意也!”

周围静静地毫无半点回声。陈心宇好生奇怪,喊道:“出来吧,不看那鸟儿都飞走了。”可是仍不见天骄答话。陈心宇一步三跳,冲到刚才白鹇栖落的地方,将周围七八米的范围扫了个遍,哪有天骄的影子?

陈心宇一下着慌起来,这好端端的怎就会不见了踪影?他大声喊了起来。好半天,才隐隐听见有微弱的声音在回答:

“我在这儿!”

“你在哪儿?天骄!”陈心宇大喊着。

“我在这儿!”声音好像是从地下面冒出来一样,似乎就在不远处。

陈心宇跳过几块大石,拨开乱草,才看见一大块颇为整齐的巨石旁边,有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口。天骄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陈心宇往下一看,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到底。

“天骄,你要紧么?能上来吗?”

听得天骄在下面呻吟了一声,说:“我受伤了。哎呀,好疼!”陈心宇心头大急,不及细想,顺着洞壁就溜了下去。

脚踩着了实地,陈心宇用胳膊挥了挥,洞底看来挺大的。

“我在这儿!”一线淡弱的绿光从黑暗中射过来,天骄低低地叫他。陈心宇寻声摸了过去,天骄坐在地上,斜靠着洞壁,手里捏着钢笔手电。

“哪儿受伤了?”陈心宇从她手上拿过手电,在她身上搜照着,急急地问,“疼得厉害吗?”

“我的右腿跌伤了。”天骄咬牙坐起身,慢慢地把裤腿卷了起来,膝盖处已肿得好大,在莹绿的电光下,光洁细白的肤色有些发青。

“可能是关节错位了。你别动,三爷教过我一些治跌打扭伤的方法,我给你按揉一下。”

他把她的腿摆正,稍微弯起,双手拇指按在膝盖骨前侧,中指紧扣内侧“环跳”穴,手上缓缓加紧,由轻到重。

天骄小声哼了起来,只觉得膝盖处钻心的疼,她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轻一些不行么?这条腿好像都不是我的了!”

陈心宇满是歉意地看着她,小心地说:“这是活动一下血气,一会儿就不会太疼了。”

慢慢地疼楚减轻了,膝盖处恢复了一些感觉,一股细细的热流从那儿涌出,顺着血管,流向大腿,缓缓地袭遍了全身,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舒爽。天骄禁不住轻轻呻吟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念头。她抬眼看了看正在专心治疗的陈心宇,借着淡弱的手电光,她看到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的的汗珠。天骄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湿巾,轻轻替他拭了拭。陈心宇抬起头,感激地冲她一笑,“多谢啦!”天骄瞪了他一眼,佯嗔道:“我还没谢你,你倒先谢起我来啦!”

靑肿虽然一时还难以消下去,但疼痛却没有刚才那么厉害了,看来关节是复位了。天骄动了一下腿,说:“好多了,不太疼了。你歇会吧!”

陈心宇坐下来,喘了喘气,说:“刚才把我吓坏了,真担心你出了啥事呢。”黑暗中天骄默默地看着他,突然一下子抓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心宇,你真好!”

陈心宇心中“嗵”地一跳,一下子就要缩回手,想了想,却没有缩。他笑了一下,说:“客气什么,咱们老同学嘛!”

天骄沉默了一会,又突然说:“这儿有点潮,咱们找个干的地方吧!”陈心宇连忙站了起来,搀住她的胳膊,说:“我扶你起来吧?”天骄哼了一声,拉住他的手不放,说:“我站不起来,你把我抱上走!”

天骄紧盯着陈心宇的脸,见他迟疑了一下,咬了一下唇,终于弯腰轻轻地抱起了她。她伸出右手搂住陈心宇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前,说:“我拿手电给你开路!”

弯弯曲曲地走过一段窄窄的过道,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室。天骄四下里照了照,右边有几方石案,还有一尊石像,似乎是供奉着谁。左边却是一大堆白骨,还有锈迹斑斑的残刀破枪断剑。

“这是个墓室!”天骄轻叫了一声,“那么多白骨。”

“害怕吗?”陈心宇用力抱了抱她。

“和你在一起就不怕!”天骄转过脸,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胸前,“一个人……有点怕!”

陈心宇把她轻轻地放到石案上,说:“有火柴吗?那供案上好像有盏油灯,咱们把它点着吧!”天骄扭了一下身,说:“我要自己点,不然你也找不见火柴。”陈心宇只好把她抱到灯前,天骄倒转手电,在尾部一拔,取下一节,又按了一下,尾部便喷出一股火苗来。那盏灯灰尘积了老厚一层,但油还有不少。油灯一点燃,墓室登时亮堂了许多。

陈心宇抱着天骄回到石案。这方石案一米多宽,三米多长,表面光滑细腻,实在是一块好石。陈心宇笑着说:“咱们好像到了终南山下的活死人墓了!”

天骄妩媚地一笑,眼中闪过调皮的光波,说:“宇儿,那你叫我什么呢?”陈心宇轻笑了一下,说:“不要胡扯,我是有姑姑的,就是清儿的妈妈。不过,呀,真的,你有些地方也和我姑姑很象的!”

提起清儿,天骄嘟了嘟嘴,她搡了搡陈心宇,“你就叫我一声‘姑姑’嘛,又不当真。你确实很像杨过,我也想体验一下小龙女当时的心情。你快点嘛!”

陈心宇摇摇头:“小龙女比杨过要大,你比我要小嘛!”

天骄摇着他的胳膊:“那有什么要紧的。你叫我一声‘姑姑’,我叫你——”她咬了一下唇,“我叫你一声‘哥哥’,行么?”

陈心宇看了她一下,仍不答应:“你本来就比我小嘛!”他看着她,说:“你说啥不行,干吗非要我叫你‘姑姑‘呢?”

“我想听嘛!”天骄不依地晃着他的手,“我一会儿也叫你一声‘叔叔’,这下抵平了吧?你快点嘛!”

陈心宇叹了一口气,低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叫了声“姑姑!”

天骄脆声“咯咯咯”地笑了,花枝乱颤,她双手搂住陈心宇的脖颈,一下子把他拉到自己脸前,小唇在他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柔声说道:“阿宇,你好乖!”

陈心宇几乎全身压在天骄温软如玉的躯体上,那醉满红晕,艳若桃花的俏脸就在他触唇可及的地方,如兰的气息更使他有些把持不住,他心头乱跳,不禁气喘起来,低声说道:“天骄,快放手!再不,我就,我就要干错事了!”

天骄双手松了松,却没有放开,她深深地望着他,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果然很有定力!”

陈心宇低头喘了一口气,静了一下心,方才那股热火熄了许多。他俯下身,抚摸着天骄的秀发,低低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对你负责,因为你那么信任我,和我一起进入大山深处。”天骄收紧胳膊,将陈心宇的头埋在自己的脸侧,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我知道!进山第一天那个晚上,你在床边站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始终清醒着。阿宇,你是一个好男孩!”她的脸摩挲着他的鬓角,“在学校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感觉到呢?这几天才发现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了!”

“可是……可是我一想起那几天你撇下我一个人不管,我还是有点恨你。哼!”天骄气哼哼地撇撇嘴,突然一缩腿,天足一伸,踹在陈心宇前胸,“踹死你!”

陈心宇猝不及防,一下子从石案上跌了下去,正碰在案跟前的石蒲团上,疼得他“哎哟”一声,却听天骄惊喜地叫道:“呀,快看,石像动了。”陈心宇翻起身,见石像果然向后移了一些,底座处出现了一道缝隙。天骄跳起身来,照着石像头部就是一脚,想教它移得更大些。石像动了动,却突然从缝隙中射出一道白光来,天骄不及躲闪,“噹”的一声,正击在腰部,腰间软剑应声而断。天骄尖叫一声,跌在陈心宇怀里。陈心宇也是大吃了一惊,一把抱紧了她。那物事弹落在地上,蛇一般地颤抖着。

两人惊魂未定,移过油灯细细观看,那东西停止抖动,却原来竟是一把软剑。天骄捡起细瞧,只见剑身正中刻着“腾蛟”二字,整个剑体坚韧冰冷,寒光四射,宛如磨砺新出。

陈心宇说道:“记得明末有位大将叫何腾蛟,有一柄‘腾蛟’宝剑,难道这石像会是何腾蛟?”

天骄端起油灯,小心翼翼地细看了一遍石像,摇摇头说:“这个石像方头大耳,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我看过《明英烈》,这石像挺像上面描写的陈友谅。”

陈心宇说:“这更有可能呀!”

天骄冲他笑了笑,说:“要真是这样,那可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刚才踢了他老人家一脚。虽然他老人家恼了,把我吓个半死,却又送给我一把宝剑,看来还是我理亏。陈心宇,要不要给你先祖陪个罪呀?”

回想方才之事,陈心宇仍是心有余悸,却见她若无其事,谈笑风生,便叹了一口气,说:“随你的便吧!”

天骄跪在石蒲团上,脸儿庄重,朗声说道:“陈友谅老人家,实在对不起,刚才不识龙颜,多有冒犯,敬请原谅。感谢赐剑之恩,并代表不知是您的第几代孙子陈心宇向您老人家叩首!”说完,双手抱拳着地,还真的磕起头来。陈心宇听她乱七八糟地说着,又见她一本正经的动作,不禁有些好笑。

就在这当儿,只见石像又慢慢后移,缝隙渐大,“啪”的一声,从里面竟弹出一个小铁盒来。陈心宇拿在手中,翻转细看,竟与在“秋之谷”的鹰洞里捡到的铁盒极为相似。

天骄一跃而起,喜形于色,得意地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看看,他老人家又赠给我好东西了,看来他老人家是喜欢孝子贤孙的啦。你过来也磕上几个头,看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陈心宇笑了笑,便过去跪在石蒲团上也叩了几个头,石像慢慢动了起来,却是向回移,渐渐归复原位。天骄笑道:“看来你这正儿八经子孙的心还没有我的诚!”

陈心宇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拿起那盒子,使劲掀了掀,竟是不开。“我前几天在‘秋之谷’也捡了个和这一模一样的铁盒,也是紧锁打不开,里面都不知装的是啥?”

“是么?放在哪儿?”天骄立刻感了兴趣,“怪不得你叩头也不给你了,原来你早已有了。”

“在清儿的小楼里。”

“咱们应该把它拿过来,找个东西把它们撬开。我想,这里面一定有好东西。说不定…嗯,说不定是一本武功秘籍,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什么的。也说不定是一幅画,画上是青山绿水,中有一奇峰,下有一洞穴……”

“内有金银财宝无数,是不是?”陈心宇截住她的话,笑道:“你看武侠小说已达到走火入魔的境界了。”

“哼!”天骄撇撇嘴,“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她把铁盒揣入口袋,“怎么样,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铁盒吧。这儿阴测测的,怪怕人,我一刻也不想多呆。”陈心宇看了看四周,想了想说道:“外面恐怕早已是深夜了。咱们最好还是歇息歇息,明天再去。”

第二天,当陈心宇和东方天骄走出“春之谷”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多了。

桃花粉红,青草碧绿,溪水清澈,鸟声婉转,但两人一点都没有赏景的精神。墓穴阴冷,昨晚没睡好,再加上已有一天一夜没吃任何东西,肚子早“咕咕”乱叫。

天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嘟起嘴,看着陈心宇:“歇一会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刚才什么‘离’、‘坎’、‘震’把我转晕了。现在一点劲都没有了。唉,饿得很,肚子提抗议呢。”陈心宇笑了一下,在她身边坐下,说:“你把我吃了吧!”天骄捶了他一下,“想个办法嘛!这儿离小楼还好远,我可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

两人正说间,草丛石隙处突然窜出一只野兔,朝这儿奔来。天骄惊喜地大叫一声,兔子呆了一下,慌不择路,竟撞在一块岩石上,登时蹬了蹬腿,便不动了。天骄一跃而起,跑过去把野兔拎了回来,得意地说:“老天不饿咱们。快去找点柴,火烧兔肉喷喷香,最好吃了。”

山野枯枝甚多,陈心宇不多时就弄了一大堆,挑拣粗壮的枝条撑了个架子,再看天骄正在剥弄的野兔,只见其后腿上血淋淋一片,似乎是被外因所伤。正准备生火点柴烤野兔,只听得远处马蹄声疾响,两人都不禁抬起头来,只见一人骑匹白马,朝这边驰来,转眼就到了面前。那人一勒马缰,翻身跳下,一边喊道:“嗨,你们在干什么?”

来人四十出头,身材魁梧,一身浅色的猎装,左手提一支五连响的猎枪,很有几分威严。看清了两人的狼狈样,来人口气缓和了几份:“这儿是不许乱生火的。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陈心宇站起身来,说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学生,出来玩的,昨晚在那片桃林迷了路,天亮了才找出来,又冷又饿,所以才……”

“桃林?”中年人笑了笑,“谅你们在那儿也找不出路来。我就住在这附近,我叫林涛,这只野兔是我的猎物。这样吧,向南走不远有个农场,我给你们写张纸条,你们去找王副总经理。他会安置你们吃好、睡足,舒舒服服的。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

两人作别林涛,向南而行。不多久,地势更加平阔,有一群高楼平舍出现在视野中,想必那便是农场了。

王副总经理四十来岁,微秃,接过纸条若有所思地看了许久,然后吩咐一个员工带着陈心宇和天骄去了宾客楼,接着又问另一个员工:“小张,林总外出了,小姐呢?”小张说:“小姐在林总的办公室里玩。”王副总“噢”了一下说:“小姐无所事事,闷得慌。你去告诉她,有两个年轻学生来这儿玩,看她是否愿意和他们呆在一块。”小张应声而去。

陈心宇和天骄狼吞虎咽了一番,填饱了肚子,回到休息处。天骄把外套往沙发上一甩,跳进卫生间,“啪”地带上门,叫道:“我要冲个澡,你可不许偷看!”陈心宇四肢一展,仰面倒在床上,全身觉得甚是舒爽。

门铃乍响,陈心宇翻身跃起,打开门一看,竟是清儿。

“清儿!”

“我想着应该是你俩。”清儿笑眯眯地说,“我可以进来吗?”

陈心宇侧身让进清儿。“那天爸爸接我急,不辞而别,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怎么能找到这儿呢?”清儿边进边说,“前几天你到的是农场的东北部分,这块你还没来过呢!”

陈心宇便把他和天骄在“春之谷”的经历叙述了一遍,并从天骄衣袋里拿出小铁盒,“清儿你看,这和咱俩在鹰洞里捡的那个铁盒象么?”

清儿拿盒在手,轻抚细瞧,说道:“前几天爸爸忙完‘夏之谷’那边的工程回来,也拿了个这么样的铁盒,锁在保险柜里。我刚才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偷拿出来玩。张叔叔叫我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放回去,藏在一个隐蔽处,我这就给你取去。”言毕放下铁盒急去。

清儿到了父亲办公室门前,正要掏钥匙,忽听里面有响动,便推门叫道:“爸爸,您回来了!”响声戛然而止,门却是锁着。一会儿脚步声响,门开处,王副总走了出来,笑着说:“是清儿呀,怎么不在那儿玩?你爸不在,伯伯要份材料,真不好找呀!”说着脚步不停,话音未落已匆匆走得远了。

清儿进去,在废纸篓里寻出铁盒,回头看处,见保险柜门半掩,心中疑疑惑惑地想:“王伯伯应该不会有爸爸保险柜的钥匙,难道是自己刚才忘了锁上?”

清儿掖了铁盒,来见陈心宇。天骄早已洗罢,见了铁盒,欢叫连连,兴奋异常。但两个铁盒都密封甚坚,实难打开。陈心宇说:“加上小楼背包里的那个一共有三个铁盒了,看来‘冬之谷’还应该再有一个。哎,清儿,你去过‘冬之谷’吗?”

“我没去过。”清儿摇摇头,“但我知道在哪儿。很远,得开车去才行。”

“没问题,我的车技一流!”天骄跳起,手指窗外,“那辆奔驰新M-class越野车,你把钥匙能拿到手,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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