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沙僧才是西游记的ldquo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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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捉走了!”

采写

南都周刊特约撰稿清晏

编辑

王卓娇

提起沙僧,大家最能想到的是他的四句台词:

“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捉走了!”

“二师兄,师父被妖怪捉走了!”

“大师兄,二师兄被妖怪捉走了!”

“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被妖怪捉走了!”

如果还要再增加信息,无非就是玉皇大帝的卷帘大将,因打破琉璃盏被贬出天界,在流沙河专吃过路人,后经观音点化,赐法号悟净,与孙悟空、猪八戒和白龙马一同保护唐僧西天拜佛求经,功成后被封为“罗汉菩萨”。

除此之外,怕是我们很难再想到关于他的信息。这是因为,除了宽泛的骇人外表,和略显无用的口头呼救外,沙僧在整个故事里的形象,确实是模糊的。

沙僧不像孙悟空那么精明强干、一身本领,也不像猪八戒好吃懒做、贪财好色。

但他却是整个团队最谦逊周到、理智忠诚的人。常常能在团队遇到困难时,提供合理的解决办法。

如果非要对比才能强调沙僧的重要性,那他的对标角色,应该是《魔戒》中的山姆、《绿野仙踪》里的铁皮人、或是《堂吉诃德》中的桑丘。

作为助手,沙僧和他们一样,是坚定不移的,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在旅途最后,他能获封“菩萨”(罗汉菩萨),而猪八戒仅仅被封为“使者”(净坛使者)的原因——单纯从心性和觉悟来看,作为三师弟的沙僧,是强于二师兄猪八戒的。

很遗憾的是,在阅读阿尔维托·曼古埃尔的《迷人怪物》之前,我从来没正眼瞧过沙僧这个角色。跟大多数人一样,我也觉得他不过就是个挑着师徒四人行囊的货郎担,仅此而已——但阿尔维托·曼古埃尔在他的《迷人怪物》里,却从一个外国读者的视角,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正视沙僧的机会。

更值得夸赞的是:沙僧不过是这本解构文学经典的小品文的其中一个主角,它还提及更多那些在阅读过程中,因戏份不多而被我们自动理解为工具人的角色,比如《包法利夫人》里女主角艾玛的丈夫,《哈姆雷特》中的皇后母亲乔特鲁德,或《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四妹菲比。

正视那些被我们忽略的配角,还不是《迷人怪物》的全部要义。它真正重要的使命,是要告诉我们,那些小说中的虚构角色,如何描绘、回应并引领着我们的生活。

它既是要我们正视阅读和小说,也是要我们去深刻地感受文学的力量,并由此反观我们的生活和自身——就像《迷人怪物》的责任编辑付裕老师,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说的那样:

“我们每个人只活这一遭,没有从头来过、反复体验的机会,但我们可以在虚拟世界跟随不同人物的视角体验多样人生。”

这既是阅读的力量,也是文学的力量。

怪物为什么迷人?

Q:在阅读《迷人怪物》之前,对作者阿尔维托·曼古埃尔并不了解,读完才发现这是个涉猎广泛、字字珠玑且充满意趣的人,甚至在阅读过程里,能感觉到他好可爱。可以大致为我们介绍下这个作者吗?

A:曼古埃尔年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年移居加拿大后成为加拿大公民。他是一位享誉国际的文集编纂者、翻译家、散文家、小说家,但他更愿意将自己定义为读者,曾夸耀自己的私人藏书超册。他在本书的前言中写道,他的父亲是外交官,所以童年时期的他总是居无定所。在不断变换的环境中,给他如家一般的稳定感的就是他自己的小小图书馆。他写道:“我的家园就在这些故事之中,在我手上的书本中,也在纸上的词句里。”书籍伴随他成长,书中人物就是他的良师益友,带领他感受世界,体悟生活。

曼古埃尔不仅阅读还书写阅读,其著作《阅读史》《夜晚的书斋》都是他在旁征博引地讲述阅读这件古老的迷人小事。可以说,曼古埃尔的人生就是和阅读、和图书相伴的人生。

作者自画像

Q:书里有37幅插图,看似潦草实则既生动又诙谐。它们是作者画的吗?

A:《迷人怪物》里的每一幅插图都是作者所画,这37个文学形象是陪伴他成长的虚拟好友,作者根据这些文学友人讲述的故事,想象他们的性格样貌,勾勒他们未被道出的过去和未来。看似随意的涂鸦或许正是最好的表现形式,它展现了永恒的文学世界的纯真、纯粹与不朽,就像我们从前画在课本上的简笔画。孩童或青葱时期初遇,在闯荡过人生后回来,翻开书,老友仍在这里,还能与TA聊聊感受,叙叙旧。另外,本书封面是作者为自己画的自画像,资深书迷、文学老顽童的形象跃然纸上。

Q:出版社决定翻译出版这本书的最初契机是什么?有什么有趣的机缘吗?

A:年,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曼古埃尔的一本小书《和博尔赫斯在一起》,这是一部关于博尔赫斯的回忆录,讲述了曼古埃尔十六岁做书店店员时,兼职为博尔赫斯诵读,与这位世界上最出色的文学家之一相处的日子。那本书虽然篇幅短小,但轻盈灵动、从容克制,对博尔赫斯的刻画既感性又深刻,足见作者功力。原书获得了年法国普瓦图-夏朗德图书奖和亚马逊网站年度好书,中文版面世后,也入围了豆瓣读书年度十大外国文学(非虚构)。因此“守望者”品牌的主理人沈卫娟在看到版代推送的新书讯里有阿尔维托的新作,就留意了,审读后觉得值得一出,便买了下来。

Q:对还没读过这本书的人来说,很可能会纳闷这样一个问题:怪物为什么还能迷人?

A:这个问题还得回到这本书的英文原名:FabulousMonsters。当时我和译者为了定下中文版书名思考、讨论了很久。Fabulous意为“极好的、绝妙的”,也指“传说中的、寓言/神话中的”。书中所谓的怪物其实是经典文学形象,作者认为他们如独角兽等传说中的怪物一般,是来自永恒的虚构之境的原型,沉淀了历史与文化的重量与厚度。他们各不相同,性格各异,拥有属于自己的历史背景,只要你愿意相信,他们甚至比我们身边实实在在的朋友更真实,他们拓展我们的想象力,陪伴我们成长,教会我们认识自己、他人和世界。这便是他们的迷人之处。

其实中文书名还可以拆开来看——迷人与怪物。这本书既讲述了真正的怪物——德古拉、撒旦、温迪戈、弗兰肯斯坦的科学怪人等,还讲述了多彩的人物——小红帽、爱丽丝、浮士德、鲁滨逊等。这是译者的一个小巧思,虽于中文而言不算严谨,但我认为更好地体现了原书名的丰富意涵。

Q:在阿尔维托·曼古埃尔看来,这些虚拟角色似乎比真实人物与我们的关联更大,也更有影响力?

A:确实如此。在曼古埃尔还未去亲身认识这个世界之前,他便在书里获得了关于现实世界的丰富感受——爱意、死亡、友谊、失去、感激、困惑、痛苦、恐惧。我们每个人只活这一遭,没有从头来过、反复体验的机会,但我们可以在虚拟世界跟随不同人物的视角体验多样人生。我们带着这些阅读体悟去过自己的人生,感受个中的细微差别与微妙滋味,然后于人生不同的阶段再次翻开那本书,再次与当初震撼我们的人物对话,他们依然是当初的模样,但有些东西变了,其中的差异就是成长。正如作者所写:“我把读过的书绘制成想象的地图,几乎每一段私人体验都能在其中找到定义,每一件重要的事情都能回溯至具体的字里行间。”

Q:在研读这些角色时,阿尔维托·曼古埃尔似乎深受现象学的影响?

A:根据作者自己所言,因为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高中老师,他在青春期读过一些胡塞尔的现象学论著,深入的了解和研究应该谈不上,曼古埃尔也不是学究型的作者,他的文笔保留着文学作家的浪漫。他从胡塞尔这里汲取的是一点能引起他共鸣的思想闪光:我们可以与并不存在的事物建立深厚的联结。独角兽或许并不存在,人类创造出这个幻梦,并世代传递,于是它就这么永立文学的理想国。曼古埃尔认为(也是他所解读的胡塞尔),人类思维能够有意识地指向此类想象物,并在彼此之间创建一种“典型的二元关系”,这就是他将真实生活与文学世界相关联的方式,对他影响至深的正是这一思想模式。

小红帽是“纯真妖妇”?

Q:在这37个“迷人的怪物”里,您私心里最喜欢的是哪一个,为什么?

A:作者对很多文学形象的解读都新奇有趣,有其独到之处,让人眼前一亮,其中,他的小红帽新解让我最为印象深刻。小红帽的故事家喻户晓,大家夸赞她的勇敢、机智,或借之告诫少不更事的读者要坚守正道,小心危险的狼。而曼古埃尔开篇便直呼小红帽是“纯真妖妇”,查尔斯·狄更斯视她为初恋。小红帽不是误入狼口的软弱受害者,她的信条与梭罗一致——公民的不服从。她主动选择冒险,去开辟那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身披红斗篷的小红帽,是自由的象征,她如超人一般勇敢无畏,大步踏入黑暗森林。曼古埃尔在最后还引入了萨德,他认为小红帽始终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就算不幸落入狼腹,她也有办法跳脱,而不是温驯等待被救或被消化:她可以“选择”成为受害者,也可以做自己命运的情妇。在曼古埃尔笔下,小红帽,世俗又天真,是被引诱的引诱者。

Q:阿尔维托·曼古埃尔有个观点是“我们都是为了解释自己的存在才开始讲述故事”——这句话具体该怎么理解?

A:古老的人生三大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去往何处?也可以联想到《武林外传》里吕秀才的致命提问: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为何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出现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是世界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世界?从古至今,无论科学如何发展,人类都在不断思索存在的难题。远古时候的人,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了解,于是他们编造神话,来合理化自己与世界的存在。周遭世界有太多无法掌控,唯有自己创造的故事可控,紧紧抓住这虚构叙事,人便不再是宇宙中可有可无的浮尘,有了语言编织的坐标,便有了生之意义。讲故事,本来就是一个创世的过程。

Q:阅读这本书的过程,就是个体验小说和文字魅力的过程,惊喜一个接一个。最大的惊喜,是作者提到了沙僧。但他笔下的沙僧,是不是跟我们认知的沙僧有很大不同?为什么会这样?

A:说起《西游记》,我们的目光大多被精彩纷呈的主线和支线剧情以及孙悟空、猪八戒、唐僧等更抢眼的角色吸引,多数时候存在感不强的沙僧,并不能引起读者的注意,但曼古埃尔看到了,还专门以他之名为标题撰文。这是《迷人怪物》这本书的特点:将文学世界的边缘人置于中心。比如,他不写包法利夫人,而写包法利先生;他不写哈姆雷特,而写他的母亲乔特鲁德。

作者画的沙僧

曼古埃尔眼中的沙僧自然与我们认识的大不相同。首先,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很难消弭。加之翻译的问题,曼古埃尔可以看懂故事情节、人物性格,却很难完全理解东方文化的思想内涵。曼古埃尔在提到《西游记》及书中内容时,就有多处错误,译者在翻译时,没有一一指出错误,而是直接采用了正确的内容。比较明显的一处是,曼古埃尔说因为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所以《西游记》也被译为StoryoftheStone——但这其实是《红楼梦》的一个译名。

另外在阅读这个陌生的东方故事时,曼古埃尔一直在参照他更熟悉的西方同类型故事——《绿野仙踪》《在路上》《三个火枪手》等,于是他将沙僧归为如奥兹国的铁皮人那样坚定不移的助手角色。在西方文学为其奠定的基石之上,他在“戏份”有限的沙僧身上看到了他的宗旨是,合乎逻辑与道德的应对办法才是最佳生存守则。这其中或许有“脑补”的成分在,但正是这样的“陌生化”让我们得以重新审视被我们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

Q:在《包法利先生》里,曼古埃尔说包法利先生死在妻子与别人幽会的那个长椅上,是“基于文学上的公正性”——该怎么理解作者说的这个“文学上的公正性”比较合适?

A:如果说艾玛和曼古埃尔一样是虚构世界的信徒,那包法利先生则是现实世界勤勤恳恳的追随者。无聊、无趣、无想象力的包法利先生,却是激发艾玛浪漫激情必不可少的基石,是将艾玛系于此世的锚。曼古埃尔写道:“没有包法利先生,便也没有包法利夫人的悲惨命运。”正如银币的一体两面,两人的关系本身就具有一种“公正性”(evenhandedness)。无法与艾玛共享热恋激情的包法利先生,在艾玛死后,自己也死在妻子与情人幽会的公园长椅上。可以说,在脱离物质世界的那一瞬,包法利先生终于得以加入本将他排除在外的与艾玛的浪漫约会。这种无实质的补偿与完满,或许也是曼古埃尔所说的“文学上的公正性”。曼古埃尔是在反讽吗——老好人只配获得这样的公正?我想并非如此。放下一切的包法利先生大喊“都是命运的错!”这不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而是如曼古埃尔所说,一种认清现实并勇于承担、坚守到底的无畏。生活在此意义上,具有一种形而上的公正性。

Q:谈到《包法利夫人》时,曼古埃尔的切入点是包法利先生,还给他戴上了一顶老实人的帽子,似乎他就是在证实“老实人没有好下场”?可以这么理解吗?

A:正如我在针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中所写,曼古埃尔聚焦包法利先生意不在讽刺他是个终落得一无所有的老好人。一般认为,艾玛是独特的,包法利先生是平庸的,但曼古埃尔偏偏书写的正是这个平平无奇的配角。他要让读者看到,包法利先生虽不显眼,但有一种必不可少的平衡作用,没有他,艾玛也就失去了意义,毕竟,小说开头和结尾都是包法利先生,而非女主人公。包法利先生的包容与妥协不是他懦弱与无能的体现,他坚守自己朴实的处世之道,受到生活的打击也依然选择放下,这种无畏与执着或许才是曼古埃尔想强调的包法利先生的特质。

Q:有没有想过把阿尔维托·曼古埃尔这本《迷人怪物》,推荐给那些不会写书评的读者?

A:曼古埃尔笔下的爱丽丝以富有逻辑的言词对抗世界的疯狂,唐璜是死者王国中的冒险家,约拿是苏格拉底一般的艺术家,客迈拉、骏鹰、温迪戈等怪物是人类未达成的想象、隐秘的梦魇,超人也可以象征一种非人类、超自然的脆弱……曼古埃尔的“怪物评传”独特有趣,既有对文学形象的历史溯源,也有对被遗忘的配角的想象,还会结合时事探讨公民权利、新闻责任、儿童教育、难民移民等现实议题,探讨广博而深入,富有启发性。不过,曼古埃尔的文字没有书评那么严谨细致、条分缕析,而是带着一种重访老友的亲昵与随性,蕴含对阅读和书籍的拳拳之心,此书是读书随笔,也是他的私人传记。因此,我更愿意称这37篇短小精悍的文章为“读后感”而非书评,而《迷人怪物》可以说是另类的读后感范本,将资深书迷曼古埃尔的文字作为范本,自然能收获良多。

不过,我还是想将这本迷人的小书推荐给所有读者。翻开书,我们都可以在此书中与文学老友重逢,重新认识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迷人角色,并且最好在受到作者新奇有趣的随感和涂鸦的启发后,去书写自己的文学友谊,描绘自己心中的“迷人怪物”,绘制一幅专属自己的私人阅读地图。不需要多么专业,只需去读,去写,去体悟,哪怕寥寥数语,几笔涂鸦也是我们此刻的生活痕迹与思想的闪光碎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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